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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时运》

2012-12-13 15:53| 发布者: 王玲| 查看: 366245| 原作者: 刘春来|来自: 益阳在线

摘要:   天壤之别的两个时代,西方人或许要经历两百年才能感受到,中国人只用二十年就感受到了。   我就是许许多多中国人中间的一个。   小说中的龙鳞城,当然就是我所生活的这个小城了。她是我的梦中情人,我从来没 ...
9、都是爱情


  轮渡重新启锚后的第二天,谭丽丽怒发冲冠过了一趟资江河。她先等了一天,她认为贾胜利过元旦应当是回来了,没有来看她是因为封了渡,现在轮渡重启了,他会在第一时间来找她的。但贾胜利没有来,等了一天还没有来,她就生气了。她怒发冲冠过河,要找贾胜利兴师问罪。
  过河就坐人力车,坐人力车快一些。
  谭丽丽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机械厂,熟门熟路敲开了贾家的门。贾家当时没有大人在屋里,只有小弟弟一个人在烤一盆木碳火。谭丽丽推门进去,三言两语就问清了贾胜利确实是没有回来,心里一口气本来是已经消了的。但贾家的小弟弟不该多嘴多舌,又说起了那天谭眼镜还粮票的过程。小弟弟那天在雪地里冻了半天,结果商店里的书包卖完了,他没有买到他想要的书包,他一直对谭眼镜心怀不满。出于一种报复心理,他就鹦鹉学舌,把两个大人说过的话,很恶毒地都给谭丽丽重述了一遍。
  小弟弟最后总结说,丽姐姐,我爸爸不准你找我哥哥。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哥哥也不会要你的。
  谭丽丽问,为什么呵?
  小弟弟说,他不想你嘛。
  谭丽丽觉得很好笑,你一耳屎大,你知道什么想不想的?
  小弟弟认真地说,他想你,他不晓得回来?
  小弟弟这样一说,谭丽丽就重新又生气了。
  谭丽丽当时就决定:到铜鼓公社知青点去,去把利马虎的鼻子揪下来!
  揪鼻子之前,她还是先到了三堡,去看裴红红。
  她还是想解开和裴红红的那个心结。
  裴红红没有想到,她又出师不利,又被裴红红的小舅舅气了个半死。
  谭丽丽走进裴红红家,陈家婶婶正在一个人煮荷包蛋吃。她当然不会请谭丽丽吃荷包蛋,她只是阴阳怪气地对谭丽丽说,你问裴红红?不在家呵,好久不在家了。人家是大学生了呢,天天在五福宫吃馆子呢!
  谭丽丽说,吃馆子?
  陈家婶婶很肯定地说,吃馆子!
  谭丽丽就走到五福宫,看见洪定忠又在认真严肃的做馒头。洪定忠是到板凳形生产队去过几次的,去给他的大侄女送这样送那样,谭丽丽跟着裴红红喊他小舅舅,还批评过裴红红直呼其名是不尊重小舅舅。这次谭丽丽也喊了一声小舅舅,但洪定忠这个活宝,看来不但是一只脚长一只脚短,脑子里肯定还有严重的问题。这个活宝抬起头来见是谭丽丽,马上眼睛就瞪得牛卵子那么大了。这个活宝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谭丽丽呵,你的病好了么?红红说你胃么子阴影已经死了,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谭丽丽气得脚一跺,没说一句话返身就走了。
  洪定忠这个活宝还感到很惊诧,他很诚恳地说,哟,也不喝口水么?怎么就走了呢?
  谭丽丽恨恨地说,我已经死了,还喝什么水?
  谭丽丽要去找贾胜利,去把他的鼻子揪下来,但铜鼓公社还是去不成。
  她去买船票时人家告诉她,从铜鼓公社河码头上岸后,到知青点还有三十里山路要走呢。那三十里山路依然冰冻着,根本就走不得人。
  谭丽丽好无奈。
  那一天她在大码头站了好久,河风吹得她风衣的下摆飘呵飘。
  那一天谭丽丽委屈得哭了。
  谭丽丽在大码头委屈得流眼泪的时候,贾胜利在铜鼓公社知青点正过着幸福的生活。
  往年的冬天,知青点主要吃萝卜。食堂里上顿把萝卜切成条条,下顿想换个花样,也不过是把萝卜再切成片片。条条也好片片也好,同样是不放什么油的,同样是只放一点盐。今年情况就大不相同了,感谢那场大雪很及时地压死了一头母猪五头小猪,他可以放开肚子放肆吃肉了。新痞子也没有回去,新痞子很豪迈地说,只要有肉吃,男子汉哪里不可以四海为家?冷是有一点冷,但抵抗严寒的棉被很充足,要盖多少就有多少。他们床对床钻在棉被码成的山下面,新痞子打着饱嗝反复说:贾哥呵,我认为我们已经提前进入了共产主义。
  贾胜利故意剌他,贾胜利说:还没有吧?共产主义社会人们的思想觉悟据说都极高,已经没有人盗窃他人的劳动成果了。
  新痞子马上就生气了,新痞子说:利马虎你讲话要负责任呵,我小时候检到一分钱,都是要交给警察叔叔的。
  现在是交给金妹砣了吧?贾胜利问他。
  新痞子承认,有时候也是要交一点的。
  他们说的金妹砣,是山下生产队的一个新嫂嫂,嫁过来还不到半年。认真说也不是嫁过来的,可以说是卖过来的。她的老家离这里很远很远,遭了灾,她的公爹对儿子很负责任,借了一笔钱到她老家去了一趟,她就跟过来了。跟过来才几个月,不知道新痞子用的是什么方法,狗日的也只下得几回山,就把金妹砣勾引到手了。春天的时候,一个老农民到知青点来吵了一次场火。那个老农民警告新痞子说,你这个流氓,死流氓臭流氓,你若是还敢到我媳妇的窗子下面去吹口哨,我就打算浪费一点肥料!老农民说他准备了一桶大粪,你这个流氓还敢去,我就用大粪泼你这个流氓一身一脸!老农民的儿子太老实了,娶老婆不到,他就靠金妹砣传宗接代了。他儿子不敢奈何金妹砣,怕一奈何金妹砣就跑了,现在戴着绿帽子还为老婆洗三角裤,他就只好不服老,亲自出面了,出面主张儿子的权益。老农民这样一吵,于是全知青点的人就知道了,新痞子做了可耻的第三者。后来新痞子是不是还到金妹砣的窗子下面去吹过口哨,贾胜利不知道。但看新痞子辛辛苦苦在外面打游击,有时候空着一双手回来,就估计他是上山前将收获向金妹砣纳了贡了。新痞子也并不掩饰他的不轨行为,他还恬不知耻地说,主要是他长得太英俊了。他说,我牙齿暴是暴了一点,但身架子好,尤其是手长脚长,衣架子也好。人呢,又比那个蠢家伙聪明了一百倍,所以金妹砣爱我,完全是新时代女性反抗罪恶的买卖婚姻。
  新痞子说的蠢家伙,当然是指金妹砣的男人,那个第二者。
  那几天贾胜利躺在床上,就听新痞子说了许多他和金妹砣之间的事情。新痞子讲得有故事有细节,有叙述有评论,只差一点点贾胜利就要相信了,新痞子不是乱搞,金妹砣也有情有义,联系新痞子和金妹砣两个人的,完全是一份标准的爱情纽带。后来贾胜利又搞清楚了,新痞子元旦也不回家,原来还另有阴谋呢。新痞子那几日总是向贾胜利讨好,讨了好又试试探探地说,贾哥呵,你的被子脏了么?妈妈的尸,我的被子是脏得不行了。我们应该搞一个人来,给我们洗一洗被子了。
  贾胜利点破他,知青点没有领导了,我晓得你是想把那个金妹砣喊了来,你们好乱搞男女关系。
  新痞子并不狡辩,他马上就竖起大拇指说:贾哥英明!
  贾胜利也想有人洗被子,贾胜利就说:也是的,天天吃肉,吃得没一点吊味道了。
  新痞子赶紧响应,新痞子说,我主要是想下山搞一只鸡来。新痞子说,根据有关方面提供的可靠情报,湾边上生产队的队长准备嫁女了,他家的鸡笼里关了一鸡笼鸡,一只只都是巴壮的。
  贾胜利说:薰鱼也要搞一点才好。
  新痞子答应得很干脆,新痞子说:好,我想办法!他睡在被子里想了想又提出来说,只是我要给金妹砣带一点肉去,反正我们也吃不完那么多肉,贾哥你说是不是?
  贾胜利有一点困了,贾胜利眯着眼睛说,随你。
  得到贾胜利的批准,新痞子马上就起床,穿好衣服就到山口去侦察情况。回来说目前还不行,目前山路还冻得铁一样,滑得就像淋上了清油。第二天早上又去侦察,第三天早上再去侦察,第六天早上才说山路基本上可能走得人了。他给自已套上两件棉大衣,腰上捆了一根皮带,头上还包了一条澡巾。他破坏了公家的一把新锄头,用锄头柄做了一根拐杖,柱着那根拐杖就很勇敢地下山了。给金妹砣带那块猪肉,就吊在他的腰肢上,在他的腰肢上腰鼓一样晃晃荡荡。他下山之前也有一点胆虚,为给自已壮胆,他就面对雪野背诵了一段最高指示。他气壮如牛地声嘶力竭喊道: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贾胜利躺在床上,听见外面群山震荡响起了一圈又一圈回音:胜利——胜利——利——利!。
  那一天新痞子没有如愿以偿。
  他没有能把金妹砣带上山来。
  那一天金妹砣的男人在家里这不要紧,主要是她的公爹没有出门也在家里。新痞子刚刚在窗下吹了两声口哨,金妹砣的公爹就真的泼大粪了,泼了大粪还放出了一条黑狗来。新痞子身手灵活,大粪没有泼到身上,但黑狗汪汪的叫着,呲牙裂齿追过来,新痞子还是只能赶紧就跑。他在雪地上跌了无数跤,急中生智才想起了腰肢上挂着一块猪肉。他很果断地将腰肢上挂的那块猪肉就奖给那条黑狗了,那条黑狗也不是一条廉洁狗,一见到奖品马上就停止了追击。这样一来,新痞子只好打消了和金妹砣新年团聚的念头,骂骂咧咧踉踉跄跄地跑回知青点了。他刚跑到山口上,就发现一个人也穿得像一个球,正在山口上手脚并用玩滑冰游戏呢。山口是一道陡坡,那个人扯住了路旁边树上的藤条慢慢走,可还是刚爬上去又滑下来,刚爬上去又滑下来了。最后那个人一滑滑到底,滑到了新痞子身上,将新痞子也撞了一个仰面向天。
  新痞子大怒,刚要骂人,可刚一开口就骂不出了。
  竟然是谭丽丽!
  谭丽丽一口又一口出着粗气,看见新痞子就不玩滑冰游戏了,改为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谭丽丽哭着说:呜呜,我知道山路这样难走,我就不会来了。
  新痞子赶紧去扶谭丽丽,婆婆妈妈像哄小妹妹一样哄谭丽丽。新痞子说:你来这里做什么呵?你是晓得我们这里有肉吃么?资江河里通航了呵?你是先搭船再走的路么?
  谭丽丽不回答他,只是咬牙切齿地说:我要去杀一个人!
  新痞子说:嘿嘿,我晓得你要杀哪个。
  谭丽丽恶狠狠地说:我要一刀杀了那个狗日的!
  新痞子举双手赞成,新痞子说:确实该杀!
  新痞子同意谭丽丽杀掉贾胜利,他认为贾胜利也确实太不像样子了。他不回去是想和金妹砣一起过新年,贾胜利不回去,那就没有一点道理了。天寒地冻,要这样漂亮的女人搭了轮船还要走山路,山路又这样难走,贾胜利你是太没有良心了呢。这样没良心的东西难道不该杀么?真是太该杀了!新痞子那一回表现出了很好的骑士风度,他把谭丽丽从地上扶起来,还掏出了他的脏手帕,为谭丽丽擦干了脸上的眼泪。为谭丽丽擦干了脸上的眼泪后,他拍着他瘦骨磷磷的胸膛说,有我呢,我新痞子顶天立地是一个英雄!你就扯住我的皮带吧,皇军在前面开路开路的干活!
  谭丽丽就扯住他腰上的皮带,一步一步向知青点前进。
  山路上,风吹得林梢上的冰凌哗啦作响,不断地有冰凌从林梢上掉下来,砸在他们的头上脸上。
  一路上谭丽丽老是说:我知道山路这样难走,我就不会来了。
  新痞子扯着山藤说:来了好,来了和我们一起吃肉!
  新痞子走后,贾胜利没有人说话了,就觉得浑身的筋骨都睡疼了。他想找一点水喝,就爬将起来,爬起来走到了阶沿上。他看到雪原上有两个黑点越移越近,他以为新痞子把金妹砣接来了呢。他很恶毒地坏想道:嘿,明年这时候,世界上可能会多出来一个小崽子来。他恶毒地坏想是有科学依据的,因为新痞子出发前将隔壁一个房间收拾了一番,还很抱歉地对贾胜利说过:贾哥呵,过两天我就不陪你了,你睡觉打鼾,我有一点睡不着。贾胜利当时就点穿他说,我是睡觉打鼾,但是现在才打的么?你怎么现在才提出来呢?你分明是在收拾洞房呵!新痞子不讲规则要破坏计划生育,不是贾胜利所管得了的,贾胜利当然不会管。现在看吧,人都已经带起来了呢,新痞子马上就要开展他的不法工作了!
  妈妈的尸!
  贾胜利无缘无故地骂,自已都不知道是骂哪个。
  贾胜利在厨房里灌了几口前几日剩下的冷茶,就回到房间里继续睡自已的觉了。英雄无用武之地,也只有睡觉。他朦朦胧胧睡了一阵,又梦见了谭丽丽。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已经无数次梦见谭丽丽了。他梦见谭丽丽做了举人,骑着高头大马,前面有衙役开道,后面有兵丁跟班,穿的是古装戏里的衣服。他还梦见了一所大学。由于他没有见识,他所梦见的那所大学就也是一座古堡,只是那座古堡比县一中大得多了,所以是大学。那座古堡的台阶一直通到了天上,通到了一片洁白洁白的白云里面。谭丽丽就坐在那一片洁白洁白的白云里读书,他爬呀爬,终于抓住白云了,却又掉了下来。但这一次没有梦见古堡,也没有梦见白云。这一次他梦见谭丽丽在哭。谭丽丽哭着对他说,贫协主席回来了,利马虎你来救我!他梦见他提了一个棒子,就和贫协主席对打起来。来了鬼,我怎么打贫协主席不过呢?贫协主席的棒子打在身上,很疼。
  贾胜利一疼,就醒了。
  他醒来才发现,打他的不是贫协主席,是谭丽丽!
  谭丽丽还是第一次到铜鼓公社的知青点来,她一踏上知青点的阶沿就问新痞子,利马虎现在在哪里?其时新痞子正在开展跳高运动,在抖着着身上的冰屑。抖着冰屑的新痞子手一指,说那狗日的肯定还在睡觉,谭丽丽就一把抢过新痞子手里的拐杖,几步跑过去,一脚就踢开了门。
  贾胜利果然在睡觉,谭丽丽想也没想,一顿乱棒就打在被子上!
  我让你睡,我让你睡!
  谭丽丽边哭边打。
  我让你睡,我让你睡!
  谭丽丽边打边哭。
  打得好!打得好!打得鬼子哇哇叫!新痞子抖完了身上的冰屑走进来,站在一边为谭丽丽鼓着掌加油。
  贾胜利以为自已还是在做梦呢,他揉揉眼睛,感觉到身上确实疼,这才翻身坐起。他翻身坐起就看见了奇迹,他一把抓住拐杖问道,我是在做梦么?丽丽真的是你呵?
  贾胜利一说话,谭丽丽就浑身没有一点劲了。
  几个月来的委屈涌上心头,她往后一倒,坐在地上就嚎淘大哭起来。
  贾胜利赤着一双脚就跳到了地上,他一把就把谭丽丽抱在了怀里。谭丽丽根本就不记得旁边还有个新痞子了,当着新痞子的面,她张开嘴就咬住了贾胜利的舌头。新痞子不想看人家上演的黄色电影,他只好赶紧转过身去,转过身去后讪讪地说,贾哥,我就不陪你了,你睡觉确实打鼾。
  外面北风停了,天开始放睛了。
  据国家权威历史资料记载,那一年国家在全国大专院校在只有15万招生能力的基础上,还是招收了19万大学生。四十人的教室,霸蛮摆进去五十张课桌,四个人的寝室,硬要开五张床。这19万人,成为了新时代的第一批骄子,他们后来都成为了国家的栋梁。十一年的积压一朝泄洪,那一年全国报考的青年达570万人。全省的状元真的出在龙鳞县黄金公社的考场上,就是谭丽丽。谭丽丽的伯伯果然向武汉大学打了招呼,但武汉大学还是没有录到谭丽丽。武汉大学招生的人赶到龙鳞县所在省的省招生办时,谭丽丽已经被比他们更高一级的北京一所最著名的大学录走了。许多年后,当谭丽丽成为了一颗政治上的新星,名字老是在报纸上出现的时候,武汉大学还为当年派出招生的那个人动作不快而懊悔不已。但谭丽丽那时还不是政治新星,她还只是一个钟情的少女。她拿到了北京那所著名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后,因为太爱而对贾胜利恨之入骨。资江河通航了,还不见贾胜利回来找她,她于是就跑到铜鼓公社知青点来了,来了,第一个动作就是棒打贾胜利。
  谭丽丽咬了贾胜利一口问他道,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贾胜利说,我不知道资江通航了。
  谭丽丽说:今天通航呢,我要咬死你!
  贾胜利说,我也要咬死你!
  贾胜利把谭丽丽的骨头都抱软后,谭丽丽就发高烧了。谭丽丽发着高烧握定了贾胜利坚硬如铁的某个部位,语无伦次昏迷不醒地说,我现在——我现在不怪你了,再不要——再不要吃斋了,我们——我们——我们正式开始吧。
  他们是在被窝里说这些疯话的,说了这些疯话后,他们的爱情在那个冬天才有了实质上的内容。谭丽丽那时候还只是一个普通人,还只想有一份普通人的生活。都能进城,都有工资领,这份生活略高于一般水平就行了。她知道这份生活已经象出现在地平线上的太阳,就要升起在她人生的天空了,她当然就不想再炕起腊肉吃斋了。这一去就是四年呢,她不想将腊肉再炕四年。情况真的和新痞子说的一样呢,那一夜贾胜利被谭丽丽真的累了个半死。谭丽丽已经不怕招工体检了,他们早已互相读遍对方的全身了,羞羞答答都没有必要了,那一天直接进入情况后,他们就开展了肉搏战,而且剌刀见红。贾胜利进入她的身体在她的在体内膨胀后,她就在火热的炽情中失去意识了。她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她不准贾胜利出来,贾胜利只好一次又一次膨胀,一次又一次进入。谭丽丽疯狂地呻吟着,后来呻吟变成了叫喊,她再不是那个胆小如绵羊的女知青,她变得无比勇敢无比放荡了。在谭丽丽的呻吟和叫喊声中,贾胜利全身的血液都象大河一样奔涌,他感觉到自已简直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注射器。他当然也愿意自已是一个注射器,他要把自已对谭丽丽所有的情爱,全部干净彻底地都注射到谭丽丽身上去。后来他就变成了一根鸡毛,轻飘飘地就飞翔在天空中了。他们滚烫着搂紧了,他们幸福的泪水流在了一起,也是滚烫滚烫的。平静下来后谭丽丽说,其实幸福太简单了,有起码的生活条件,再有一个人爱,想怎么爱就怎么爱。贾胜利不说话,接下来就是他主动了,他一次又一次功德园满,一次又一次卷土重来。
  新痞子成了一个受害者,他那一夜在隔壁被他们吵得裤裆里拱桥搭起好高,根本就无法睡着。
  后来新痞子就把脑袋缩进被窝里了,缩进被窝里才睡着。
  那一年铜鼓公社知青点没有人考取大学,只有一个叫蓝如意的知青被龙鳞县师范学校英语班录取了。龙鳞县师范学校当时还野草丛生,围墙都倒塌了。学校一边修围墙一边招生,还雄心勃勃的要办一个英语班。就在贾胜利被谭丽丽累得半死的那一夜,学校派人守在省招生办的大门口,等大专学院录完了,首批冲进去抢录剩下的英语考生。省招生办的人把报考这个专业的考生档案往他们面前一摆:从高分到低分,你们就选吧!龙鳞县师范学校来时确定的专业成绩录取线是25分,录不满,最后一名录到了22分。22分是个什么概念?默写出26个大小写字母是10分,还有一组选择题,每一题有两个答案,请考生在正确答案上打勾,在错误答案上打叉,打对了又是10分。蓝如意的运气好,他一顿瞎打,居然估对了一半,他的成绩正好是22分。
  裴红红也被龙鳞县师范学校录取了。
  追求裴红红的那个叫沈土改的赤脚老师,确实是有实力,他被省城一家综合大学录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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