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是益阳人 老汉
魏延(?-234年),字文长,三国时期蜀汉将领,深受刘备器重。刘备入川时魏延因数有战功被任命为牙门将军,刘备攻下汉中后又将其破格提拔为镇远将军,领汉中太守,镇守汉中近十年,之后又屡次随诸葛亮北伐,功绩显著。期间魏延多次请诸葛亮给他统领一万兵,另走一路攻关中,最后与诸葛亮会师于潼关,但诸葛亮一直不许,因而认为自己无法完全发挥才能,心怀不满,与长史杨仪不和,诸葛亮死后,两人矛盾激化,相互争权,魏延败逃,为马岱(马超之弟)所追斩,并被夷灭三族。 魏延是益阳人。 这是1961年,共青团中央第一书记胡耀邦来益阳视察时说的。其原话是:“脑后有三根反骨的魏延大将还是你们益阳人呢!”
其实,胡耀邦总书记的这句话,益阳人都认同。因为民国的《益阳县志.卷七,人物十四》载:“蜀志以魏延为义阳人,今益阳县城南对河魏家巷有延墓,或延为益人,然延为杨仪所杀,何以远道归葬,亦不可解。” 县志上这段话,是依据民国二年(1913年)来益阳传教的挪威人建房烧砖,在桃花仑魏家巷外取土时,挖出一块“汉前军师魏延之墓”的墓碑而记载的。 此碑和后来发掘的墓内遗骸,先后被住在资江河对面城内魏家祠堂的人领走,重新迁葬在魏家祠堂后面的山上,并立了新碑。碑阴(背面)刻有益阳前清举人、广东候补知县罗德源的一篇铭文: 汉前军师魏延者,益阳人也。《三国志》以为义阳。考《汉书地理志》,县无名义阳者。必“益”“义”音近形近之讹。今其墓在益阳城内对河魏家巷,其碑题“汉前军师魏延之墓”。罗萃茂于清光绪时犹及见之,其证也惜旧志未载,今其碑已为土人扛出,另立古冢一碑,是以今无。萃茂深慎之,惧后此之无传,且无以证历史之讹,特重立之,嘱邑人罗德源书其碑阴。嗟嗟此人,生则才不见用于当年,死则复含冤于地下,又不见谅于后世,天之阨之者亦云至矣!余故记其事于阴碑,以解千古之惑。 上面这些,简而言之就是:1913年,挪威人来益阳传教,在桃花仑魏家巷烧窑取土,挖出了魏延墓,并有墓碑为证,当时,即被对河魏家族人迁移到城内魏家祠堂的后山上重葬,并立了新碑,然后就有了这个前清举人罗德源刻在碑阴上的铭文。 这个情形,当时老益阳人都是见证,益阳的麻石街也是见证。如“益阳在线”今年8月7日新闻:《古城示意图:让年轻的益阳人莫忘了自己的根》,在那幅耗费了退休警官鲁新民三年时光所绘制的示意图上,就清楚地标出在城西后街的后面,有一条“魏家巷”,巷后有一座“魏延墓”。 魏家巷里的老住民、原益阳市床单厂行管干部邓小毛也证实,魏家巷其所以叫魏家巷,是因为老班子讲,解放前,该巷左侧有一大片民居,叫魏家宗堂,解放后,这个宗堂的尾巴还在,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因织布厂等单位起职工宿舍才拆掉。至于该宗堂后面有山,有当时的一个厕所为证,后街上的人称它为“高台子厕所”,可见过去这里是有小山的。宗堂左去两百米,为历代县衙所在,右侧一字排开有蔡家宗堂、陶澍行馆、清和堂,及明末左佥都御史等老宅,故解放前这条后街又称“富贵街”。 据老汉了解,魏家巷过去并不叫魏家巷,而叫“魏延巷”。那么,这条巷子是什么时候建的,什么时候又改名了呢? 这一切都与魏延有关。
(上图为益阳市国土办主任胡跃飞所摄) 说出来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历来的朝廷要的是“忠”,这“脑后生有三根反骨”的魏延是益阳人,那岂不益阳人也有“反骨”的基因?因此,对这个掩盖不了的事实,益阳的官府只好变通改名,不叫“魏延巷”,而叫“魏家巷”了。 但是,今年已108岁的桃江大栗港镇村民熊桃秀老人却讲出了一个道理,说元朝时期是蒙古人统治,他们并不理会汉人这套“任人唯忠”的官场规则,因为他们只相信手中的实力,所以对“魏延巷”和“魏延墓”并不计较,只是到了明代,朱元璋是汉人了,才禁止供奉魏延的牌位,“魏延巷”才改成了“魏家巷”。
魏家巷是从明朝初年由“魏延巷”改成的,已有了600多年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但魏家巷在益阳城内,为何对岸的桃花仑又有一处魏家巷?也就是说,益阳有两处魏家巷,这是怎么回事呢?
依据《益阳县志》,“益阳县城南对河魏家巷有延墓”,城的对河当然是桃花仑了。2018年8月21日,老汉一行来到桃花仑一个叫竹山村的巷子里,找到一位传说是魏延后人的居民魏乐群。老魏看似年轻,看了他的身份证,才知也六十有三了。遗憾的是,这位63岁的老魏虽然姓魏,却不知河这边有个魏家巷。 但老汉坚信史不欺吾也,坚持追问的结果,才从村中另一位85岁的老者郭步云口中获知,老魏家巷子从晋代起就在这边,原址就在大渡口原裕大酱厂的下面,其走向与资江河平行,一直往下游延伸。至于河那边城内那个魏家巷是元朝时节陆续搬过去的,但这边还是叫魏家巷。 郭爹还说:挪威人建窑挖出墓碑,不是指我们这里的轮窑,我们这里的轮窑是1957年建的,挪威人的窑厂是在茶亭街的后面,是烧青砖的窑,那时我还没生。小时我也听说挖出过魏延的墓碑,但一直没看到,建议你们去老魏家巷问问,或许那里有人知道。
于是,我们一行在魏乐群的带领下来到了茶亭街。魏乐群因只知道他们祖先的祠堂在对河城内的魏家巷,听说这边也有魏家巷,有种寻根的感觉,便高兴地带我们插到了茶亭街的魏家巷。到那一看,却不叫魏家巷,而改名“迎春巷”了,但地方“绝对是这个地方”。 说这话的是迎春巷90号门牌的女主人,她说,这里过去就叫魏家巷,考虑到与对河的魏家巷同名才改了的。原先这里办过坩埚厂,至于墓碑的事,你们到隔壁问问藏翁妈就知道了,人家是个老才女呢! 藏翁妈,1933年出生,现住临江东路迎春巷91号,身体尚健,思维清晰,问明我们的情况后,她开口就肯定: 墓碑的事这里的人都晓得,就是在我身后的屋场台子上翻出来的,这里过去就叫魏家巷。当年还有人来这里找过墓,但翻了很深,就只有一块碑,以后还陆续有人来问过。到了建卫校(信义医院和地区医院最早的名称)的时候,听说在后来落气亭的下面,挖出了魏延墓,才没有人来翻了。那时我才十多岁,我们这里都跑去看,说魏延的尸身没有脑壳,是嵌的一个金脑壳,包了绸子的,因此,赶去看的人很多。 我们这里的堂客们都说,把那红绸子撕一条下来,绑在小孩手上,小孩晚上不哭的。于是,我也跑去看,并挤到了前面。我看到挖出了一口大楠木棺材,还有香味,看到他们打开后,里面又一口小棺材,再把小棺材打开,里面的尸身已腐烂了,一堆黑,没有红绿的绸子。但开棺的人在里面翻了一阵,说没有脑壳了,只有一幅骨架……
看来,魏延是益阳人,这是真的了。乃因—— 民国《益阳县志.卷七,人物十四》载:“蜀志以魏延为义阳人,今益阳县城南对河魏家巷有延墓,或延为益人”的记载,是真的; 民国二年(1913年)挪威人建砖窑取土时,挖出了一块墓碑,题为“汉前军师魏延之墓”,也是真的; 魏家巷自晋朝以来就在茶亭街的后面,并一直往下游发展,从元朝起才陆续搬迁到了城内,连祠堂也搬过去了,但此处还叫魏家巷,也是真的; 魏延墓就葬在老魏家巷西面的狮子山上,即老地区医院的落气亭处,1946年被挖出,没有头颅,更是真的; 从魏家祠堂的人两次分别收回墓碑、棺椁的情况,已经说明魏家巷的人是魏延后代无疑了。况现在城内也有魏家巷,民国时期还有重建的魏延墓的情况(1964年修路被挖毁),及益阳前清举人、广东候补知县罗德源题撰的碑文,就更毋庸置疑了。 只是魏延没了头颅,尸身为何能从成都“远道归葬”?墓碑为何又远离墓地三百米?这些倒可以作些推理—— 《三国志》载,魏延为马岱所斩。但凡古代杀人,无论是验明正身,还是立功领赏,都只须取首级,不要尸身,这是常理。魏延的尸身被部下、乡亲,或亲信、子侄辈收藏,并远道运回益阳归葬,也是有可能,并也好理解的。何况魏延的长子魏昌一直追随其父六出祁山“干革命”,朋友也是多多的。 至于魏延的墓在祖坟狮子山,而墓碑却远离墓地,那只有从“官场文化”去理解了。 我们不妨设想一下,到了明代,朱元璋尊崇儒学,提倡忠君,不待见魏延这样的“反骨”了,若还将他的墓碑张扬于墓地,说不定招致杀身之祸也未定。于是,在某个深夜,魏家的族人将祖宗的这块碑石取了出来,悄悄运回魏家祠堂,埋到了老屋场的地下,也不得而知…… 最后,话还要扯回来:魏延到底是益阳还是义阳人?这个问题在史学界一直存在争议。依老汉这次考察的结果来看,我以为这种争议应该休矣: 一是益阳有魏延如此多的墓碑、墓地、棺椁、地名及他的族人,明白人应该一眼就可辨明也。而《三国志》里的“义阳”,实为现在河南省信阳市浉河区的三里店。到目前为止,那里并无后人认宗,也无任何历史遗存和文字记载。再者,史家和中央领导有定论这多年了,也从未听说有所谓的义阳后人来益阳千里凭吊呀? 二是正如益阳前清举人、广东候补知县罗德源在碑文上所说的,“县无名义阳者”,义阳在东汉时只是南阳郡平氏县下的一个乡,而益阳是实实在在的一个县,依史家笔法,说到名人籍贯时都以郡县为据,如“诸葛亮,徐州琅琊阳都(今山东临沂市沂南县)人”“曹操,沛国谯郡(今安徽亳县)人”,为什么介绍魏延就用某某乡人呢? 三是时间已过去一千多年,中国社会已由农耕文明进入到工业信息文明,魏延这个海内外闻名,上至中央总书记,下至平民老百姓都知道的名人,都口口声声说他是益阳人,我们难道有什么理由怀疑这一千多年的认同,还有什么理由不予承认呢? 《三国志》陈寿评魏延:“文长刚粗,临难受命,折冲外御,镇保国境。不协不和,忘节言乱,疾终惜始,实惟厥性”。这足已说明魏延的正直和冤屈。是个人,哪有脑后生三根骨头的?即使是病态天生异象,又如何能断定是“反骨”?只能说这是千古奇冤!然,世人都可以冤屈魏延,唯独家乡益阳人不能冤屈他。否则,天地间就没有正义和真情的歇脚地了。 考察人:老汉 张海燕 2018年8月2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