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根说字 “睡坐”还是“打住”,要分清楚 谢国芳 顺·反·逆·倒·背 顺,《说文》:“理也。”段玉裁注:“理者,治玉也。玉得其治之方谓之理。凡物得其治之方皆谓之理。”通俗点说,“顺”就是加工玉石,顺着玉的纹路、形状进行加工。后来引申,遵循所有事物的规律,都是“顺”。 顺(白读为jǔn),在益阳话里用得非常泛。它可以与反、逆、倒、背等字构成反义关系。平时说正反、反正,正面、反面,我们将正面也讲成“顺面”。事物分阴与阳,有阴面、阳面,而阳面也讲成“顺面”。 逆,《说文》:“逆,迎也。关东曰逆,关西曰迎。”逆,本与迎同义,都是迎着来。古有“逆旅”一词,指客舍、旅店,本义就是迎客的所在。后来“逆”主要用于对着来,与“顺”相反了。除了“忤逆(子)”之外,益阳话很少用“逆”。逆的意思,我们用“倒”,如“倒风”“倒水”“倒毛”,反抗也讲成“倒打搞”。其中的所有的“倒”换成“顺”意思就都正过来了。 背的本义指人体后面从肩到腰的部分,引申指后面、反面,当动词就是背在背上。背,益阳话的白读音为bí。背的本义用“背心”表示,这个“背心”不是指无袖短衣。无袖短衣,我们叫“背褡子”。两只手的手指在背后扣在一起,叫“背(打)手”,往往体现一种悠闲状态。平时说“操起手耍”,既可指两手交于前面,也可指两手交于背后。有一个词“背人眼”,指背着做,不让旁人知道。如“你当打老师的面递条子,太不像话哒。总得背一下人眼吧。” 左手,厦门话、潮州话称倒手,建瓯话称反手(小手);右手,苏州话、武汉话、温州话称顺手,厦门话、潮州话、太原话称正手。福州话还称左、右手为“小边手”“大边手”。苏州还称左手为济手。济,帮助。 气色 “气色”形容人指两个方面,一指气质、气度,二指脸色、表情。宋·司马光《尚书驾部员外郎司马府君墓志铭》:“所治职事皆有方略,或素号繁剧者,兄处之尝有余暇,气色不动,而众务修举。”《红楼梦》第九十六回:“那个人看见贾琏的气色不好,心里先发了虚了。” 益阳话中“气色”一词,用得更泛。既可以说“你最近气色不好,是不是病了?”还可以说“我最近气色不好,打牌上场就输,股票也亏得不听见哒!”后一例将“气色”用为“运气”。 另外,“气色”还可以当“气味”用。如“剩的鱼有气色哒,只怕是馊了”。气而以色来形容,让我们想起益阳话的另个词“水色”。我们称女子漂亮,虽也说肤色好,但说“水色好”更生动传神,也是更为地道的益阳词。 还有,平时讲的“天气”,益阳人也讲为“天色”。有俗语“出门看天色,进门看颜色”。天色本指通过观察天空的颜色来判断、预测天气变化,引申指天气变化。有风湿病的人,天气阴雨时会有病理反应,谓之“行天色”。 兴 兴(興),本义是众人合力举起,引申有起来、起立、奋起、兴建等意思。“兴”在益阳话也有独特用法。 兴,相当于流行。如“原来兴过的确良,现在那种料子都没有了。”时兴,与时髦同义。如“你的这个式样现在正时兴哩。”有的人理解为“时行”,意思也不错。 真正让别处闻所未闻的用法是当隆起、鼓起用。如“她的肚子已经兴起这样高哒,只怕是快生了。”“你最近瘦哒一点哩,肚子冇兴得那样高了。” 小伢子脸上长青春痘,会被形容为“脸上坨老兴老”,“兴”就是说痘痘隆起来了,有点夸张。 有“兴”的词益阳还有不少。“搞法兴多”,“搞法”就是做法,“搞法兴”不仅指做法,还指手段、名堂、阴谋。其中的“兴”指兴起,往往指搞法有出新,有变化。“兴动”指人激动的状态,“兴动子”就是容易激动的人,好事者。“兴头(子)”,指激动的状态上。如“他当了班长,开始有点兴头子,搞得起劲。过得几天就落了火,懒烊烊了。” 硌 硌,指大石,引申为坚硬。这个字产生较早,在《老子》《山海经》里就用到了。《山海经》:“西上申之,山無草木而多硌石。”现在多用为:凸起的硬东西跟身体接触,使身体感到难受或受到损伤,普通话读gè。 硌,益阳话白读为ηer(五声;同音的“硬”为三声)。正月里,赞土地的游春会这样唱着进主家的门:“一步高来二步低,三步四步上阶基,五步六步跨门坎,又怕金子银子硌脚板。进得门来鞠一躬,一讨口彩二讨包封……” 新买的鞋子打脚,叫“硌脚”。 打住·睡坐 在一般语境里,“打住”是停下、暂停、终止。但在益阳话里,这个词另有用法。 先举个例子:“宋家妈,去看女啊?这次会打住一发吧?”“不哩。是外孙考取大学,我只住两三夜就回。”“打住”就是客人在主家停留,其中的“打”为动词词头。且较长时间才叫打住,时间短不算。一般是儿女家、娘家才能打住,别的亲戚家放不得这种肆。 一般客人到一般的亲友家停留,都不会太久。这种停留叫睡(xì)坐。当然,仅是坐一下子,吃了茶,吃了饭,都还不算睡坐,必须是留了宿,哪怕是一个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