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根说字 一石田到底多少亩? 谢国芳 担·石 担,繁体为擔,但是在《说文》收的字是“儋”,解释:“儋俗作擔”。也即,担的本字是儋。《说文》释:“儋,何也”。“何”就是“荷”,今还有“负荷”一词,“荷”就是担负的意思。《说文》还解释曰:“背曰负。肩曰儋。”同为负重,背在背上叫负,挑在肩上叫担。 担的本义:用肩挑。作为量词,指一次挑起的重量,一般指一百斤。不过,事实上挑的东西不同,或挑的人不同,重量就不同;挑的容器不同,重量也不同。用篾丝箩挑谷,约150斤一担。 《山乡巨变》:“在王家村。有两石田,一个瓦屋,还有一座茶子山。”自注:一石田是六亩三分。1874年《益阳县志》:“水田宜稻谷,以石计,六亩二分五厘为一石。稻有早、中、晚三种,早者春社时浸种,谓之社种,次则‘清明下种,谷雨下泥’,农家常谚也。”尹质彬《益阳民俗大全》:“旧制每石田益阳下乡为六亩,上乡为八亩不等。”可知,以石(担)称田亩面积,乃益阳风俗,只是各个具体地方约定俗成,略有不同。 据说,益阳此俗源于以一担种谷所生秧苗插植的水田面积为“石”。因为水田肥力有异,所植苗株之稀密稍有不同,面积有一点多少,很正常,在具体范围内,也不会引起概念混乱。新中国之后,农村都以亩来计算田土面积,石(担)、斗等概念只保留在反映旧时生活的文字里了。 现在,作为容器、重量的“石”与“担”同音同义,而在古书里“石”本来是读“石头”的“石”的。汉代有以“石”称官员级别的习惯,石数指官员一年的俸禄,如“两千石”就是刺史、太守一级的大官。不过,有资料认为,汉时的斗小,一斗约1斤,一石就十斤,二千石才两万斤。 讨光 昔时交通不便,漆黑夜晚走路,多以灯笼火把照明。未带灯具者会就地向路旁人家讨个火把,俗称“借光”。山区以干杉木皮做火把,湖区以干麻杆当火把。“借光”也称“讨光”。不过,讨光还引申指“沾光”。如家长埋怨儿子不争气,不孝顺,会说:“你长咯大,我从来没有讨过你一点光。” 另有“借火”,也称“讨火”,乃吸烟者之间借火点烟行为。有一句俗话:“装烟不装火,似如冇装得我。” 堵口·剅口 旧时洞庭湖区水患较多,堤坝决口了要堵上。决口下方被冲出一个巨大的深潭,这种深潭也叫堵口,以后还会以某某堵口作为地名。这种地名湖区至今还有,如“双华堵口”“八形汊堵口”等。修筑新的堤垸,其合龙处也叫堵口。 “剅口”一词,乡下老农都会读正确,倒是读过书的人可能望字而读为“豆口”。 剅,是湖南、湖北的方言字。剅口指堤坝下面排水、灌水的口子,或横穿河堤的水道。剅,白读音为lóu,现在字典也是这样注音。不能念半边而成“豆”。 零细 零食,益阳称为零细、吃家伙、吃吃等。 零指少的,细指小的,不多且小,“零细”既指日常的零碎物品,也用来称零食,非常生动。有成语“零打八细”,其实应写为“零头巴细”,“零头”本就是一个词,整数之外的都叫零头,“巴”意为紧贴、粘,指整数之外粘着的那点点东西。“零零细细”指不成整的呈现状态,与“零打碎敲”,一为形容词,一为动词。至于“吃吃”,如“饭饭”“尿尿”“汁汁(奶)”“水水”等,为儿语,本是与儿童交流时说的,现在部分长大了的年轻人还在继续这样说。“吃家伙”指吃的东西,也用来单指零食。陈忠实《白鹿原》里,零食称为“偏食”,意为主食外的副食、辅食。 过去,零食往往被视为享受型生活的组成部分。现在零食已经与主食形成矛盾,解决不好,反而影响儿童健康。 兜 兜,即兜鍪[móu],就是头盔,秦汉以前称胄[zhòu],之后叫兜鍪。兜,后来引申指像兜的东西,如网兜、抹兜(小孩系于胸前,以免衣服弄脏)等,指可以从底下兜住东西的网或袋状物。在益阳话里,它引申指兜状物的底部,如碗兜(子),就是指碗的底部。 益阳人有时说到底为“到兜”。平时讲高处为“高幅”,而讲低处、底下呢?我们会说“脚里”“兜脚里”,其中的“兜”意为“底”。如“你把这只鱼放得冰箱兜脚下,冻起。” 这种用法的“兜”,益阳话读四声。可能有人以为是“斗”字,“斗争”之“斗”虽然与之音同,但意思完全不沾边;而升斗的“斗”,声音又扯不上。 恼火·老火 恼火,本指生气、有火。峻青《海啸》第四章:“他很恼火,想发作,可又抓不住他的把柄。”细究起来,“恼火”表示心里有火,却还没有发出来。 在方言里,还有“老火”一词与之相类,有时难以分清。西南官话里,有“你怎么那么恼火?”既可指心里有火,也可指固执、顽固,甚至厉害,后面的义项应写为“老火”。又如“这事很老火”,指事情很棘手、很难办、很难处理。 益阳的桃江人“恼火”用得多,但多数应写为“老火”。如“他气得老火!”就是说他被气得厉害。“他的成绩好得老火”,就是成绩好得很。 “老火”一词本是窑工的词。烧陶器、瓷、砖等,讲究个火候,烧过了谓之“老”,老的器物更结实是优点,但也可能烧出瘤子,甚至烧坏。故“老火”被借来指程度深、厉害、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