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根说字】公鸡一阉就贤了

　　脚猪·草猪

　　乡下称用于配种的公猪为“脚猪”，“脚”有行走、走脚之意。公猪除了配种别无用处，养得少，一只公猪往往管一片地方母猪的配种，一般都是由主人赶着公猪往母猪处去，走数里甚至十余里是常事。古时有走婚风俗，男子往女家走，宿于女家，白天回自己家干活。云南纳西族的“阿注”婚姻，现在还这样，阿注即朋友，晚上到女方家“朋友”一回，天亮了男的就走回去。“脚猪”一词应是从公猪的生活状态拟走婚男子而取的名。与之相对，“草猪”指有生育、交配权的母猪，母猪发情谓之“发草”。对于这个“草”字，有人以为是“吵”，说发情的母猪情绪激烈，会吵几天。其实“草”是从母猪的生命力来说的，公猪播了种，母猪有如草一样的生命力，会通过小猪将基因像草籽一样传播开来。北方的母驴叫草驴，公驴为叫驴，其理一也。而经过阉割的公猪与母猪都称肉猪，且阉了的公猪还有一个称呼叫“文猪”，是说阉了的公猪就文静了，不再为“男女”之事动武了。

　　关于“脚猪”，尚有另外一说。有一个“豭”字，读音加。《说文》：“豭，牡豕也。”《易·姤卦注》：“群豕之中，豭强而牝弱。”牡豕就是公猪，牝与牡对应，指母的。但是，如果脚猪的“脚”本字是豭，它是如何被益阳人读为“脚”的呢?以我对益阳话读音规律的了解，打不通这个演变路径。

　　猪、牛等较大的家畜交配，谓之“拦草”。《山乡巨变》：(秋丝瓜堂客)“那我讲了，为的是我猪栏里的这只没有栏草的仔猪婆。”只是周立波将“拦草”写成了“栏草”。“拦”，应指在动物交配过程中，有时需要人的协助，如在前面挡着母牛(母猪)，让交配顺利完成。

　　贤鸡

　　贤的繁体字为“賢”，上面为“臤”，左边的“臣”，是竖立的眼睛，意为“主人的眼睛”。右边的“又”，是右手。合起来为“驾驭臣属”，引申为“牢牢掌握”。“贝”指钱币、财富，“賢”表示“牢牢掌握财富”。本义为量入为出的人，引申为善于理财的人，再引申为有才能的人。

　　东汉·许慎《说文》：“贤，多才也。”《庄子·徐无鬼》：“以财分人之谓贤。”可见“贤”较早就从“聚财”反向引申为“分财”了。与人分享财物，当然是道德高尚的人，这也成为后来“贤”字的基本意思。

　　乡下称阉割了的公鸡为“贤鸡”。有的书上写“线鸡”，还解释说，线通骟，骟为阉割，线鸡就是阉鸡。如宋人戴复古《访许介之途中即景》诗：“区别邻家鸭，群分各线鸡。”不过，我不认同“线鸡”。

　　“骟”，意为阉割了的马。“骟”字在益阳话里与“善”同音，都读lěr，也用，比如阉牛的动作、过程就叫“骟牛”。无论字音、字形还是字义，“骟”与“线”在益阳话里都找不到关联。因此，我认为表示阉鸡而读如“线鸡”的这个词，应写为“贤鸡”。

　　公鸡一旦被阉割，它的性欲就没了，就不会再犯“男女”方面的错误，就贤了。中国历来有以道德来品评事物的习惯，对人以圣贤、孝、不肖来衡量，对阉了公鸡也以“贤”来命名，不难理解。而且，与前一条讲到的“文猪”，有佐证意义。

　　神仙米

　　“神仙米”就是爆米花，有人写为“人参米”，是因读音相近而产生的错误。神仙米也叫“米炮”，小时经常见到打爆米花的师傅。他挑个机器来，就地摆起，生起火来，米倒进机子里炒熟，然后以极突然的动作将里面的气放掉，砰的一声，熟了的米出来竟然变大了数倍，多神奇啊!而且爆米花看起来大，吃起来不饱肚子，不能当饭，只能吃着玩，乡人便调侃说，它只适合神仙吃。因为神仙不食人间烟火，正好适合吃这种不饱肚子的爆米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