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蓝勺子与雪嘟嘟来说，放学后去老奶奶家溜哒溜哒，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能遇到一些新鲜有趣的事，还能吃到老人亲手做的蛋糕。这意味着她们俩千篇一律的生活，有了可喜的变化。 蓝勺子坐在奶奶的花园里，绝对没有在学校时的不安。在学校里，就算同学们不找她麻烦，也不时有锐利的眼睛盯着她。这些眼神虽然不都怀有敌意，但也让她不舒服。此时此刻，她正处在好心情中。很快，在她眼睛深处出现了一点变化，便指着屋后的小路问：“奶奶，那条小路通向哪里?看似好幽静!” 老人的表情立即变得神秘而严肃：“这是一条秘密通道……” “秘密通道?为什么……” 奶奶毫不客气地冒出一句：“秘密通道就是秘密通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难道你对这条路感兴趣?” “秘密通道?”蓝勺子的两只耳朵警觉起来，仿佛要探究老人的心思一般：“奶奶，您是不是希望我开心?而且希望我非常开心?可是我不开心，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向您提问?” 雪嘟嘟嘻笑着贴在奶奶身边，天真而活泼得象一个不知足的孩子，搂着奶奶的脖子说：“奶奶，您说的秘密通道，到底通向什么地方?” 正说着，有只土黄色的泥蛙从草地里跳到了蓝勺子的脚背上，并用凸出的眼睛死死盯住她。蓝勺子看到这只土黄色的泥蛙，心里有了些许平衡：原来地球上还有比自己丑的生物。她只当这泥蛙是上帝派来的天使，便愉快地与它交谈：“你这奇丑无比的家伙，是不是上帝派来的?赶紧告诉我。” 雪嘟嘟以为蓝勺子心里害怕了，朝她大声笑着说：“瞧，一只泥蛙就把你吓成这样，哪像我的朋友?”正当嘟嘟笑得起劲时，泥蛙从蓝勺子的脚背上跳下来，再次钻进了草地里。雪嘟嘟一个猛扑，跟着钻进了草地：“抓活的……” 奶奶对着雪嘟嘟大声怒斥：“小心这泥蛙诱惑你上当。小心啊，它正玩着心计呢，当心泥蛙随时对准你的眼睛撒尿，它的尿液有毒。” 雪嘟嘟正乐得起劲，哪听得进去?没想到，草丛里惊起了一只煽动翅膀的小昆虫，钻进了她嘴里。雪嘟嘟惊得一声尖叫，急得慌忙往外吐口水：“讨厌的家伙，我要吃了你!” 蓝勺子听到雪嘟嘟的尖叫声，跟着钻进花丛中，想将雪嘟嘟从乱蓬蓬的杂草里拉出来：“赶紧出来，是不是泥蛙的尿射到你的嘴里了?”“不是，一只昆虫飞到我嘴里了。”“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泥蛙的尿射到你的嘴里或眼睛里了呢，那得做紧急消毒处理。” 雪嘟嘟跳出草丛，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朝奶奶直奔过去：“奶奶，您什么时候，带我们走一次秘密通道?” “瞧我这嘴，跟你俩闹着好玩的。哪里有什么秘密通道?”奶奶一边给花浇水一边说。 “我相信那才是奶奶的真实灵感。非常温柔的，非常亲切的灵感。”雪嘟嘟的嘴，象是抹了油，向奶奶撒起了娇。 老人喜欢孩子们围着她转，继续逗乐着：“是啊，真实的灵感。你们有心愿吗?那可是一条通往心愿小屋的秘密通道。” 蓝勺子顿时来劲了，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紧跟着继续打探：“奶奶，什么是心愿小屋?” “心愿小屋就是帮你们，实现你们暂时无法实现的梦想小屋。这条路就是通向心愿小屋的秘密通道，一年四季静寂无声，落叶成堆。你俩仅仅是好奇，还是希望那心愿小屋对你们有所帮助?但我必须申明，那里我可从未去过，也不敢去。”老人连连摆着手。 “哦，我明白了，秘密通道通向心愿小屋，心愿小屋里面住着一位不曾露脸的神仙，可以帮助任何需要帮助的人。”蓝勺子突然收住想说的话，仿佛那神仙听到了会怪罪她似的。 冬日的太阳暖暖的，晒红了奶奶那张刻着岁月印痕的脸。蓝勺子爬到老人的膝上小声地问：“奶奶，如果我想考满分，心愿小屋的神仙会帮助我吗?”“神仙是帮不了你的。只有你自己努力，才能自己帮自己……” 没等老人回答完，雪嘟嘟兴奋地抢过话题：“奶奶，我想当小仙女，神仙会帮我吗?”这是一种生活的乐趣，这种谈话激起来的兴奋，不亚于园里来了一群嬉戏的鸭子，嘎嘎嘎地吵个不停…… 直到太阳快下山了，老人见她俩还没有回去的意思，就用手轮流拍打她俩的屁股：“宝贝孙子们，该回家了。想考满分也好，想当小仙女也罢，那要看你们自己的造化，回家吧!” 奶奶的回答并没有满足她俩的好奇，几乎是异口同声：“奶奶，你现在就带我们去心愿小屋，会会那神仙吧。” “别想从我的嘴里知道什么?赶紧回家。不然回家晚了，又要挨父母的打了。”奶奶知道，一句随意的话，已经激发了孩子们无穷的好奇心。此时此刻，蓝勺子与雪嘟嘟已经深信：心愿小屋里住着的神仙，一定会将她俩变成老师眼里的乖学生。奶奶想，此时此刻，沉默是最好的语言，有了这个念头之后，便默默地转过背回屋了。 自从知道这个天大的“秘密”后，蓝勺子与雪嘟嘟可高兴了。她俩坚定地认为，心愿小屋里住着一位不曾露脸的神仙。天才，满分，仙女……原来近在咫尺，假如奶奶说得清楚一点就更好了。从此她俩心坎上，便留下一块心仪之地，随时可以燃烧起她们的激情。 雪嘟嘟问蓝勺子：“你有没有听说过，忏悔能够治疗一切伤痛?你要不要去心愿小屋忏悔?或许那样能减轻你思想上的重荷。” 蓝勺子摇了摇头：“我想叫奶奶带我们去心愿小屋忏悔。但我担心自己说不好，反而会弄痛自己的舌头。” 雪嘟嘟再次提醒蓝勺子：“我只是提醒你而已，千万别像天上的云彩，飘浮不定。”忽感觉有股神秘的力量在左右她，毕恭毕敬地对着奶奶的背影施了一个礼，默默地挥动着双手：“奶奶，您给我们带来了好运，明天我俩还会来的。”说完，雪嘟嘟将蓝勺子拉上滑板车，飞一般驶出了院子。 “我是小仙女，小仙女非我莫属。这可不只是灵感，而是实实在在的事，你要是不懂，那我就没法与你们谈下去了。”雪嘟嘟一路滑着滑板车，一路兴致勃勃与飞过头顶的小鸟打招呼。 “你怎么知道小鸟们不懂?”蓝勺子抱着雪嘟嘟的腰，随她一起欢乐地尖叫。 正当她俩兴奋得忘乎所以时，身后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 雪嘟嘟与蓝勺子像是什么也没听到，根本不把司机的警告当一回事。滑板车越来越像一条过江的蛇，在马路上蜿蜒行驶。那台冒着黑烟的大卡车向左打方向时，滑板车也跟着向左滑过去;大卡车向右打方向时，雪嘟嘟兴奋地向右滑过去…… 司机大哥无奈地将头伸出窗外，对着滑板车上的两丫头大声嚷起来：“让道，让道，再不让道，小心大卡车将你俩连同滑板车一起辗扁。” 雪嘟嘟双手叉腰，回过头来，对着卡车上的师傅吐舌头、做鬼脸。司机在一次次超越的努力中失败了，喇叭按得像是点燃的鞭炮，响个不停，气得破口大骂：“臭丫头，你们再不让道，小心我将你俩撞飞!” 蓝勺子急了，使劲拍打雪嘟嘟的背：“嘟嘟，赶快让道，这样很危险。”雪嘟嘟怎会听从蓝勺子的劝告?边说：“别听他的，他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 蓝勺子听了雪嘟嘟的话，紧紧抱住了她的腰。 嘟嘟自从知道奶奶的后院有座心愿小屋后，完全当自己是上天入地的小仙女了。她大声唱起了：“天蓝蓝，海蓝蓝……好心情，有如一颗蓝蓝的心……” 蓝勺子却害怕得一个字也没有听见，唯有死死抱住雪嘟嘟的腰，不敢睁眼看前面。大片的田野像电影里的镜头，从身边闪闪而过。 卡车司机越是怒骂，嘟嘟越是笑个不止。她脑子完全处在梦幻中，越滑越快，不时还扭过头来，与司机做鬼脸：“卡车师傅，我是小仙女，你说我怕谁啊?” 蓝勺子尽管被风呛着，却不忘提醒雪嘟嘟：“别疯了，妈妈教过我们，要顾全大局，你这样无理取闹会害死我们的。” “上帝会告诉你，不要苛刻朋友的快乐，你没看到吗?我正在散发一种快乐。” “你不记得妈妈曾经教过我俩吗?有一种快乐叫收敛的快乐。快乐过了头，就会乐极生悲的。不要因为你的过错，而毁了我俩的美好前程。”雪嘟嘟对蓝勺子的好言相劝无动于衷。这让蓝勺子害怕极了，把头埋在嘟嘟的背后，一个劲地哀求：“啊……慢点……” 雪嘟嘟看着卡车师傅那张粗线条的脸，更是仰天大笑：“师傅，您应该不是属狗的吧?你既不知道我们的秘密通道，也不会知道心愿小屋，更不可能知道我是小仙女了。”话音还没落，大卡车一个急刹，车辆滑向一边，差点撞到了滑板车。滑板车被逼到路边，顺着斜坡向坡下滚落下去…… 蓝勺子从滑板车上一跳，滚落到草坡上;雪嘟嘟没反应过来，重重地从滑板车上摔了出去，骨碌碌地往坡下打着滚，与滑板车一道掉进了臭水沟。 这下该轮到卡车司机笑了。他扶着方向盘，露着满嘴黄牙，朝雪嘟嘟咯咯地大笑起来：“这下知道厉害了吧。如果再让我遇上，我会毫不客气地将你们的滑板车扔进火炉里当柴烧。”司机大哥用手向雪嘟嘟打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又摸了一把脑袋，看似放松了许多：“你们的行为，已经严重地违反交通法，要是让警察遇上，准会用法制的办法来管束你们。”不一会，那台大卡车就加大油门离开了。 蓝勺子呆若木鸡，好半天才敢睁开眼，等回过神来，却找不到雪嘟嘟摔在哪里。 “有种就别跑啊，我要炸掉你的轮胎。”雪嘟嘟站在臭水沟里，仰着头、粗着脖子，一声声地谩骂司机。她一边擦试着脸上的乌泥：“该死的家伙，还是冬天，把我逼进了臭水沟，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蓝勺子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用帽子捂着脸一个劲地咳嗽。幸运的是教科书撒落在坡上，没有掉落到臭水沟，身体也没有受到什么大的伤害。她开始怪雪嘟嘟：“我说过，慢点，慢点，再慢点，可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全身上下臭哄哄的。”蓝勺子感到痛苦，继而又感到愤怒，哭着脸去捡书本。 雪嘟嘟想将陷进乌泥的脚提出来，可脚被乌泥包裹着，像根钉在地里的木桩。她带着哭腔喊蓝勺子：“你这死耗子，你都不来救救我，我都快冻死了。” “你就会骂，活该。”蓝勺子被她的骂声气得心如刀割，坐在草地上寻思施救的办法。 雪嘟嘟在稀泥里越是挣扎，却越陷越深。不时有气泡从她的脚丫处往外冒，臭水沟里流过来的纸屑，或塑料袋，紧紧缠着她的腿，便急得直喊：“蓝勺子，快救我!你这胆小的老鼠，听到没有?难道你要让我死在这里吗?” 蓝勺子站起来，一边寻找可以搭救雪嘟嘟的工具，一边破口大骂：“活该，一切后果都是你不知天高地厚造成的，我还以为你喜欢呆在臭水沟里，当一只臭不可闻的猫呢!” “蓝勺子，你敢对你的小主人说这么大不敬的话?真让我生气，少说废话，快想办法救我。”雪嘟嘟冷得直哆嗦，流着眼泪开始奋力自救，哭丧着脸将缠在脚上的水草扯掉，然后将那些飘浮的树叶扔到岸上。但无论怎么使劲，却无法把脚从稀泥浆里拔出。于是对着空荡荡的坡陡，又喊起来：“快点将我拉上去，快点啊，这样下去我会冻死的。蓝勺子，如果我死了，你该不会幸灾乐祸地庆祝吧?” 蓝勺子正爬在行道树上折树枝，准备去救她，听到如此恶心的骂声，气得差点从树上掉下来：“我是很高兴，有本事你自己上啊。你怎么不投胎当只鸭子算了?如此嘴硬!” 雪嘟嘟在臭水沟里泡着，冻得脸色铁青，听见蓝勺子无缘无故地哭着，很不耐烦：“天啊，该哭的是我而不是你，你这死老鼠给我记住，危难时刻不救我，日后有你好看的。”还想说些什么，这才注意到臭水马上就要淹没肚皮了：“啊，蓝勺子我求你别哭了，快，快想办法抓住我的手……” 雪嘟嘟站在冰冷的臭水沟里，感觉身体周边弥漫着墓地一般的阴森冷气，那种死一般的空旷和凄惨，就算双手紧紧抱胸，还是冷得上牙磕着下牙，高傲的自尊也一点点萎缩下去。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好似在苦苦哀求蓝勺子： “你到底有没有在想办法救我?我已精疲力竭了。你平日里的那些聪明才干，都让狗吃了?”她开始后悔，自己不计后果的行为是多么愚蠢。 蓝勺子害怕得直发慌，很不情愿地向她靠近着。可臭水沟里的臭气刺激着她的过敏性鼻子，鼻涕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流。她强忍着，捂着鼻子，将树枝递了过去：“不守规矩，又口无遮拦，和你作伴真不愉快。赶紧抓住树枝，若再掉进去，我可不管了。” 雪嘟嘟脸色铁青，嘴唇呈乌色，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她乖乖地抓住蓝勺子递来的树枝，深一脚浅一脚地被拉到岸上，那些臭泥浆沾在身上抖也抖不掉。雪嘟嘟哆嗦着跟蓝勺子说：“我又累又冷，真想好好睡一觉……” 蓝勺子指着脚下枯黄的干草：“这草地多舒服，睡啊，睡了就永远不要起来。”嘴上比较厉害，行动上却是温暖的，她用手探了探雪嘟嘟的脉搏，摸了摸她冰冷的额头，等一切忙完后，恳请她的小主人：“这是一个特别冷的冬天，你告诉我，想不想活下来?” 雪嘟嘟心头先是一惊，苦着脸跟蓝勺子说：“那当然，我必须活下来，我不能就这么凄惨地死了。” “要想活下来，就赶紧去田边清洗干净，好让这件不光彩的事就此了结，我可不想将臭哄哄的你带回家。”雪嘟嘟只好硬着头皮去清洗乌泥。 雪嘟嘟一直喊冷。蓝勺子摸了摸，她的手简直就是一块冰冷的生铁，便一个劲安慰她。这下好了，雪嘟嘟又开始怒骂卡车司机：“再让我见着那个开卡车的家伙，非拆去他的轮胎不可，最好将方向盘也扔进水沟里。” 蓝勺子一听这话就上气，马上松开她的手：“住嘴 !你现在的狼狈样，就是刚才无理取闹的报应。” 蓝勺子拂袖而去，却被雪嘟嘟叫住了：“你想扔下我?我会死在这荒山野外的!” 蓝勺子转过身，很无奈地说：“放心好了，我不会扔下你这张臭嘴的。”她朝路边的柳树走去，折了些柳条，然后试着用柳条擦试雪嘟嘟身上的泥。 雪嘟嘟被臭水浸得透湿，嘴巴已经呈乌黑色，手掌也起了鱼尾纹，一阵冷风吹来，不禁又打了一个寒颤。蓝勺子虽恶心得想走开，还是硬着头皮，捂着鼻子，帮雪嘟嘟清除污泥，直到把污泥清除一净。 雪嘟嘟的身体暖和了许多，嘴唇露出浅浅的一笑：“谢谢，假若你不救我，我会恨你，很彻底地恨你，我会恨你恨到刻骨铭心。现在想来，我们还是好朋友。” “随你的便。”这话很简单，但雪嘟嘟能听懂。她俩的友谊自始至终都在，理智一直在她们中间。 蓝勺子开始担心：没被摔死，回家会不会被挨打?她缓缓地对雪嘟嘟说：“我挺怕的，昨天的错刚处理完，今天又出现这样的差错，你说你爸爸会不会打我们?” “爸爸真要打我，你必须给我挡着。我的身子骨受了风寒，挺弱的。”雪嘟嘟一开口就刺激蓝勺子那脆弱的神经。 气得蓝勺子大嚷：“你真不讲理。你说我有什么错?非要拉上我垫背，你这没良心的家伙。” 雪嘟嘟将头搭在蓝勺子的膝盖上：“我恨不得将你的衣服扯掉，冷死你。你就希望我挨打?” 她俩的对话，几乎没办法再继续下去。蓝勺子生硬地将头扭开：“别碰我，离我远点。瞧你的鞋子，活像一只土乌龟，再去洗洗。” “知道了。没看见滑板车还在臭水沟里吗?快去帮我拉上来，没有滑板车我俩怎么回去?你这不知好歹的家伙!” 蓝勺子苦不堪言，但又没办法，只好一步一滑地从坡上溜到臭水沟边缘，手刚好能搭住滑板车的边，却无法将车拖上来。就在蓝勺子急得团团转时，从坡上传来雪嘟嘟的喊声：“滑板车四个轮子卡在了稀泥里，你得脱下鞋子，跳下水沟，才能将滑板车给拉上来，听到了吗?” 蓝勺子极不情愿地看了一眼雪嘟嘟，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蓝勺子只好将鞋脱去，对着手哈了几口气，又是拉，又是摇的，可滑板车一动不动。 雪嘟嘟像是看到了回家的希望，鼓足勇气地给蓝勺子加油：“一、二、三拉，一、二、三用力……”可是叫了半天，滑板车还是没动。雪嘟嘟不高兴了： “傻瓜!你应该找出对症的方法，才能将滑板车拉出来。” 蓝勺子很不客气地将雪嘟嘟的话挡了回去：“我正听着呢，你给我找出对症的方法啊!” 雪嘟嘟的火气一下就窜到了脑门顶：“你怎能用这种恶劣的口气，与你家小主人说话?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蓝勺子站在冰冷的臭水沟里，冷得直哆嗦：“尊敬的小主人，无处不在的优越感，把你推到了特殊的位置上;可我不同，原本就离幸福很远，你看到了吧，现在的我离幸福更远了。如果再不上岸，我就会冻死在这臭水沟里。” 一阵冷风吹过，雪嘟嘟冷得无法直起腰子，嘴唇不停地哆嗦着，牙齿似乎要咬断舌头一般，却放不下她小主人的身份，仍旧教训蓝勺子：“是啊，你身世卑微，长相丑陋，与幸福从不沾边，现在，又让我搬着的石头，砸了你的脚，总之你痛苦不堪，却又于之奈何?” 蓝勺子不愿在搭理雪嘟嘟，索性从冰冷的稀泥里爬上岸，为自己悲剧性的身份大哭起来。 雪嘟嘟见蓝勺子大哭不止，只好改变态度，用身体紧紧贴住蓝勺子：“只怪我没能很好的收敛情绪，才有了现在的后果。其实，我也挺后悔的，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蓝勺子默默地将手伸过去，将雪嘟嘟紧紧地搂着，眼睛湿湿的：“如果我俩现在回去，肯定要挨骂，甚至还挨打。如果不想挨骂，挨打，我俩必须将滑板车拉上来。如果有人能帮帮我们，那是最好了。” 雪嘟嘟与蓝勺子紧紧依偎在一起。雪嘟嘟得到一丝温暖后问蓝勺子：“我听奶奶说，她家屋后的秘密通道通向心愿小屋，欲望让我想入非非……却谁知，现在连家都回不了啦。”雪嘟嘟歪着脖子，靠在蓝勺子的身上，那神情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蓝勺子将雪嘟嘟歪着的头扶了扶，回头看了看她的脸，无不心疼地说：“嘟嘟你千万不能睡，只要睡着，就会冻死在这里，你得放下内心的骄傲，跟我一起去拦车找人。” 雪嘟嘟连连点头：“对了，一定会有司机大哥帮助咱俩的。” 蓝勺子怜爱地吻了一下雪嘟嘟的前额：“原来你还可以说这么好听的话，谢谢你给了我明确想法。我相信，一定会有好心的朋友来搭救咱俩。” 雪嘟嘟蜷缩着身体，小声检讨自己：“你曾经告诉我，有种快乐叫收敛的快乐。你说，我为什么就不能稍为收敛一下?” 蓝勺子又开始喜欢雪嘟嘟了，开始好好跟她说话：“要不要再学一种快乐?” 雪嘟嘟点了点头。蓝勺子又教了嘟嘟一种快乐，叫做忍让的快乐。 雪嘟嘟恍然大悟，紧贴着蓝勺子的胸口：“好冷，抱紧我，我现在悲痛还来不及，哪有什么快乐?” 蓝勺子紧紧抱着嘟嘟，故意将话题岔开：“别怕，不要多久，我就会将你带回家的，请相信我。” 雪嘟嘟停住不说了，注视着蓝勺子，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蓝勺子的话，有一种快乐叫收敛的快乐，还有一种快乐叫忍让的快乐。此时此刻，她最想得到的，就是回家的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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