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见蓝勺子藏在雪嘟嘟的滑板车下,被弄得全身是伤,一个个都惊呆了。有很多同学无法克制住心中的害怕,疯狂地叫着。蓝勺子在招财猫班遭受得最多的就是同学们对她的蔑视。除了人类,在蓝勺子的生活里,还有一个会随时丢掉性命的世界——那就是猫的世界。她生活在这个世界里,时时刻刻都要会听那些咒骂声。即使那些咒骂将她折磨得死去活来,即使各种蔑视从四面八方向她袭来,压得她透不过气,这对她来说,也是平平常常的事情。蓝勺子如果想哭,只怕永远哭不完。 “嘟嘟,我快不行了,好痛……啊,恐怕连表面的镇定都没办法做到,不可能强迫他们马上能接受我。我生下来就是老鼠,这就是命,不可更改的命。”蓝勺子双手颤抖,绝望地求雪嘟嘟抱紧她:“我是不是快死了?救救我,嘟嘟,我不想现在就死掉,我还有好多事情都没有做完……” “十喜哥哥,蓝勺子伤得厉害,快过来救她。蓝勺子你挺住,十喜哥哥一定会救你的。”雪嘟嘟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蓝勺子:“对不起,你怎会钻到我的滑板车下面?” “就象同学们一下子不能接受我一样,我一时无法适应这种环境。我明明是来学习的,却说我是来讨债复仇的;我明明是一只长相、身份特殊的老鼠,却硬说我是一只老鼠精。我一时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只能躲藏起来。”蓝勺子无可奈何地说。 亚麻和蓝勺子本是同桌,她不愿挨着蓝勺子坐,见蓝勺子受伤,担心染上鼠疫,便将书包塞进了美小尾的课桌,央求美小尾收留她。这样也好,雪嘟嘟可以坐到亚麻的座位上。 亚麻不时将嘴伸到美小尾耳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大伙也不想想,谁会平白无故的钻进滑板车,就蓝勺子会施苦肉汁,演苦情戏给同学们看。” 蓝勺子再一次等来的,只是同学们无情的指责与嘲讽。雪嘟嘟十分愤怒,直截了当地问:“亚麻,我怎么也不明白,你的嘴怎么会这般臭?那可不是一般的臭,比屁还臭!” 美小尾听雪嘟嘟讽刺她的同伴,爆发出凶蛮无理的脾气,指着雪嘟嘟破口大骂:“你那么袒护蓝勺子,该不是想得到蓝勺子的财产吧?” 亚麻故意提高嗓门问美小尾:“蓝勺子有财产?我才不信呢。”教室里立即传来哗然声。 美小尾甩了一下头发,双手叉腰,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破着嗓子大声说:“蓝勺子当然有财产啦!一个又大又黑的老鼠洞,里面有发霉的米粒,发芽的土豆,破旧不堪的棉布……你们知道吗?蓝勺子的那些家财,全是搞破坏得来的,我们不应该让她在我们招财班混下去。亚麻,你负责没收蓝勺子的不义之财,坚决把这只老鼠精赶出猫不离鼠村。” 亚麻马上接过美小尾的话:“我们必须深挖老鼠精的灵魂,然后将她的同党一网打尽,最后,将所没收的财产,统统交给校长处理。” 同学们听着蓝勺子一声声痛苦的呻吟,居然还在议论蓝勺子是不是老鼠精变的。有同学说,蓝勺子如果是老鼠精变的,只怕早就跑了,何必遭这种罪?又有同学说,蓝勺子如果真是老鼠精,就一定会报复。 银鱼丸实在看不下去了,看着亚麻、美小尾又快又猛地攻击蓝勺子,对着十喜开始发问:“十喜,你不能白白当招财猫班的男一号,你得管事,当正义的男一号,你先得让她俩住嘴。” 十喜听了银鱼丸的话站了起来:“同学们,老鼠精是个什么样子?你们谁见到过老鼠精?可偏偏有同学唯恐教室里太安静,坐着不舒服,想制造混乱。” 十喜将一小片面包送到蓝勺子手里,劝蓝勺子忍着点,不要太在意她们的冷嘲热讽。 逗逗好老师见蓝勺子的病情没有好转,痛得全身打颤,不停地呻吟,心头一紧,便招呼班长过来:“浅草,你赶紧去叫医生!” 班长立即站起来回答老师的问话:“尊敬的逗逗好老师,校医已经为蓝勺子抹上了药膏,说只是皮外伤无大碍,过两天就会好的。”班长转个身子看着蓝勺子那苍白的小脸,小心地安慰她:“对不起,同学们的顽劣将你推到了歧途上,希望你能早早的回到正道上来。” “这么重的伤,抹一些药膏就行了?真要是感染了怎么办?赶紧给镇医院打电话吧,说顶瓜爽学校有危重病人,快去!”逗逗好老师老师果断地指示班长,去校长办公室给医院打电话。 招财猫班的班长是女生,叫浅草,她不知道该用什么高明的手段,去管理那些调皮捣蛋的同学,真想去镇上雇个有能耐的班长来代替自己。看,这无法省略的麻烦事又来了。浅草急速的答应逗逗好老师:“好的,我马上去打电话。” 蓝勺子看见逗逗好老师,就像看到了自己的保护人,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尊敬的逗逗好老师,我的命贱得很,不会有事的。但我是一只普通的老鼠,不是同学们说的老鼠精。我可以保证,我不是来讨债复仇的,是来顶瓜爽学校学习的。老师,我希望有资格继续做您的学生。” “你已经是我的学生了,难道老师会反诲?好啦,别哭了,没有下次了。同学们一但了解了你,消除了对你的误解,就不会发生这些不愉快的事了。”逗逗好老师的声调里饱含着怜爱。 蓝勺子身子打着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逗逗好老师,我的身体及我的心都很痛,允许我靠着您的身体,大哭一场好吗?”蓝勺子弱弱地问。 “我知道,你被同学们的猜疑、嘲讽刺伤了,你很难过,不如让眼泪痛痛快快地流出来。”逗逗好老师蹲下,用双臂把她抱起来。蓝勺子扑到逗逗好老师怀里大哭不止。逗逗好老师不停地安慰她:“哭吧,哭完就轻松了。” 雪嘟嘟听到逗逗好老师诚恳地安慰蓝勺子,这让她比先前的表情平静了好多。过了一会,雪嘟嗜嘟上前接过蓝勺子,一个劲地安慰她:“有逗逗好老师为你撑腰,再也不用担心同学们欺侮你了。” 蓝勺子忍着痛,将小尖脸埋进了自己的臂弯里。逗逗好老师安慰蓝勺子:“咬着牙忍忍,医生马上就来了。” 蓝勺子不想自己对于别人的关怀无动于衷,但她的语调非常悲伤,好似在说一场人间悲喜剧:“老师,没事的,同学们还没有回到正常的思维上,去接纳一只老鼠。要怪,也只能怪我的前辈,或许他们做了不少伤害猫的事。身为老鼠,就算被猫嘲弄和非难,我也不会生气的。从出生那天起,上帝就决定了我的命运,我所有的努力,只是为了解决在猫不离鼠村的生存问题。”蓝勺子的这些话,让听着的同学感动得落泪。 雪嘟嘟痛苦得每根神经都在颤抖,她来回地抚摸着蓝勺子,将那细小的,还沾着鲜血的尾巴摆放在手心里,用极其同情的口气,一遍又一遍安慰蓝勺子:“班上那些顽劣的家伙,假装是误会,再这样闹下去,你就是一块生铁,也会被他们无情地磨成铁屑的。我看咱俩还是别上学了,你陪我去千年老龟的山洞学佛尘法术,我陪你去怪树林孵鸟蛋。当然,我会等你的身体完全复原后再去学法术。”雪嘟嘟搂着蓝勺子轻轻地摇晃着。 “不上学?照样会变成锈铁屑。哦,赦免书没弄丢吧?”蓝勺子显得很紧张。 “真想撕掉赦免书。” “别……” “同学们知道你有村长的赦免书,还这样欺侮你,真没意思。”雪嘟嘟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 “我与同学们刚刚接触,确实存在一些误会。我相信,不要多久,这种误会就会消除。”雪嘟嘟感觉蓝勺子的手由冰凉变得滚烫起来。 疼痛让蓝勺子很疲惫,只能免强地露出一丝苦笑:“活着就好,没事的。嘟嘟,你也累了,把我放下来吧。” “不要紧,没事的。看到你如此受苦,真不知读了书有什么用?”雪嘟嘟一副同情的表情看着蓝勺子。 “不……,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猫的地位高,在老鼠面前偶尔表现一下专横、无礼,这也很正常,我能理解。实际上,他们也没拿我当下等公民看待。刚才的事,完全是因为自己多余的担心,真的与他们无关。身体只是皮外伤,没有多大事的,不要想多了。想到不久的将来,我们能坐在教室里学习占卜术,这足以让我满足。”雪嘟嘟听蓝勺子这么一说,苦着脸不再说什么。 “瞧你的额头、手背全是伤,还说不碍事,真是天生的傻瓜。”银鱼丸来到蓝勺子身边关心地问这问哪。 蓝勺子望着手背上的伤,心头一酸:“小小的误会,迟早会发生的。我的身体正是发育阶段,愈合能力强,这只是皮外伤,用不了几天就好了,真的没事。” 雪嘟嘟将嘴伸到蓝勺子的耳边小声地问:“你跟我说实话,干吗要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口袋里有你的赦免书,干吗要逃?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雪嘟嘟噘着嘴巴,拉扯着蓝勺子的衣角连连问。 “我不是要逃走,只是想躲藏起来。那样,大伙失去了目标,就不会攻击我了。”蓝勺子安静地看着雪嘟嘟,特别感谢她仁慈的劝慰。 逗逗好老师在学校门口,将肥猫医生接到教室。同学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受伤的蓝勺子。 肥猫医生对蓝勺子做了一次认真细致的检查。她目光落到了蓝勺子鼓鼓嚷嚷的肚皮上,不相信地指着她的大肚皮:“你的肚皮肿胀得像只鼓,莫非有内出血?”肥猫医生伸手去摸她的肚皮,被蓝勺子拦住:“不碍事的,那里没有受伤。” “你肚子那么大,像是怀孕了……”教室里一下砸开了锅,同学们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蓝勺子那超常的大肚皮。 蓝勺子看到大家神色紧张:“其实你们无需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没想到吧,我肚皮下藏的是书包。你们不信?不要多久,鼓鼓襄襄的肚子里,全是我喝下的墨水。”蓝勺子从雪嘟嘟的臂弯里抬起头,咬牙忍住痛,将书包从肚皮下拖出来:“看到了吧。” “确实只有一些软组织挫伤、撕裂伤,不碍事的,但要注意消炎,不能再受到感染;要按时吃药,注意休息。”医生叮嘱蓝勺子。 “瞧,自己伤成这样,却还在护着书包,蓝勺子真不简单。”一个纤细地女生捂着嘴,无不赞赏地跟另外一女生说。 木木轻轻拿着蓝勺子受伤的手说:“我叫木木,也有同学叫我木大侠。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敢,你看我能为你做点什么?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请随时吩咐,我会随叫随到的。”木木那温和的声音,表明他已经被蓝勺子感动了。 美小尾在大家七嘴八舌之后告诉蓝勺子:“你不用怕,木大侠的正义感时有时无。他父亲在世时,他的生活真可谓优越无比;只可惜他父亲已经不在人世了,从此他的生活乱得一发不可收拾,行为变得粗鲁且充满暴力,安静的时候还好,但这种时候少之又少,原谅他吧。” 木木十分讨厌美小尾给他找事:“就你多嘴。” 美小尾毫不客气的还击木木:“别假惺惺的关心蓝勺子,我最讨厌男生拿着木棍,在女生面前耀武扬威。” 雪嘟嘟快速走到课桌前,从书包里抽出一张大红文件:“别小看这张纸,它是村长下发的赦免蓝勺子的红头文件,过来好好瞧瞧。” 上课的铃声再一次拉响了,逗逗好老师微笑着走到蓝勺子的座位前:“同学们,蓝勺子是一位身份特殊的学生,她来到我们班学习,也是大家的缘分。从今往后,招财猫班的同学,决不允许鄙视她的身份与长相;大伙应该更多地关心她,帮助她。大家知道,波米校长一直倡导要通过教化,消除物种间的敌对与仇视,和平相处;波米校长把蓝勺子安排在我们班,正是这一教育理念的具体尝试;同时,这也是对同学们素质的充分肯定。在今后的学习和生活中,我们要给予蓝勺子更多的鼓励和帮助。” 蓝勺子听到这,激动地站了起来:“如果我违反学校的校纪,理应受到鄙视。时间长了,你们就会了解我,我是一位遵章守纪的同学,老师您尽管放心。”蓝勺子的额头被沙布裹着,脸上却绽放出喜悦之色。不难看出她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逗逗好老师满怀深情地看着蓝勺子说:“好了,缘分是鞋底无法抖掉的那颗沙,风来的时候它藏在鞋底,一抬脚又被阳光照耀,直到有一天,你静静地将它抱入怀抱。” 木木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当一切都没发生,隔着桌子插嘴:“蓝勺子看到了吗?这就是猫的小资情调,诗和泥土都不在远方。” 逗逗好老师不客气地指着木木:“真没记心吗?上课能随便插嘴吗?看样子你想吃冰棒了。”木木被逗逗好老师提醒,用闪电的速度赶紧闭嘴。 逗逗好老师说的“吃冰棍”,就是将自己冰冷的手,从同学的脖子后贴着肉直接插入内衣。手到之处的寒气迅速向背部扩散,传遍你的皮肤、骨骼、一直凉到你的骨髓里。班上有不少同学尝到过它的嗞味,知道“吃冰棍”的历害。 蓝勺子见木木也有害怕的时候,忍不住笑了,没想到笑的时候露出了门前的两颗大龅牙。 美小尾指着蓝勺子的嘴:“赶紧看啊,瞧老鼠的门牙像不像马桶刷。” “马桶刷?”有同学忍不住笑了,教室里顿时一阵哄堂大笑。 蓝勺子赶紧闭嘴,真没想到木木会如此挖苦自己,表情显得很尴尬,说实在的,蓝勺子很不愿意同学们如此嘲笑她。蓝勺子真想反击,但她不能把目标对准全班同学。转而一想,马桶刷就马桶刷,你还没有呢?这么一想,心里舒服多了:“我这两把马桶刷是老祖宗留给我的宝贵遗产,马桶刷就马桶刷,只要你们开心,我就乐意,这也算是缘分吧。” 蓝勺子这么一说,把逗逗好老师也逗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