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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刀手(一)
2014-10-28 10:50|编辑: 解灿|作者: 彭国兴 |来源: 益阳在线 |查看: 10328 |举报

            洞庭湖区的湖面在自然形态上与江河相连的叫外湖,人工排灌的独立水域叫内湖,从渔业形态上分为野湖和家湖,内湖都是人工排灌和人工养殖的湖面,都已经成为私人投资经营的私家水域俗称家湖。

 

        如果是在十年前,如果是在初来的冬季,你在洞庭外湖的堤岸上行走,环望洞庭湖,都会看到许多渔民的船只,和渔民们忙忙碌碌地捕鱼的身影。在那样的冬季,你在洞庭外湖的任何一处都会闻到洞庭湖水最特别的香味,腥腥的,暖暖的。

 

        那时候冬季的洞庭外湖水是浑浊的黄色,洞庭就像一个混合着泥巴的大脸盆。早晨的阳光照射在洞庭湖上,依稀可见空中弥漫着土黄色的小水珠。往远处看,水天相接,一片烟雨朦胧。湖面水流如剑,湖心更是波涛汹涌,堤岸就像大花鼓的鼓木,湖浪像鼓棒子一样,狠命地拍打着堤岸,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如今,洞庭天下水成了渐行渐远的风景,从2011年开始,那些我熟悉的洞庭风景和情景已完全成为记忆,我在洞庭外湖的堤岸上已经很难再找到我要寻觅的比较集中的渔民群体,直到我去洞庭湖区完全是人工排灌的内湖,才发现渔民的身影,许多昔日外湖的专业渔民已经成为了“洞庭刀手”。

 

       “刀手”是环洞庭湖的湘中一带乡下的俗称,乡下农活讲究个行家里手,被人请去帮忙做事,街上叫师傅,乡下叫刀手,就是请行家里手操刀做事的意思,刀手的称谓就是这么回事,为区别于非技术性打工,自称“刀手”都带有几分自豪。

 

        2011年洞庭湖严重缺水,干涸了大半年的外湖没什么鱼,常年在外湖以打渔为生的王漂是沅江市万子湖乡嘉禾村渔民,2011年十月,他带了十几个兄弟,来到益阳赫山区泉交河乡的内湖---东湖渔场,为这里的养殖老板做捕鱼帮工,行内称刀手。王漂说他们是正宗的洞庭刀手。他介绍说捕鱼最厉害的是“洞庭刀手”,咯是个品牌。

 

        今年56岁的王漂,大伙称他漂哥,他说自己往年只是零零星星为别人做过几天刀手,今年不行了,外湖没什么鱼了,出湖一趟,渔船的油钱都搞不回,肯怕以后要出来长期做刀手了。

 

        内湖的冬季捕鱼期一般是从十月下旬到第二年一月上旬,王漂他们这帮洞庭刀手是十月20到达东湖渔场的,他们自带了五条机动渔船,每一条渔船上都配备了用于电打渔的小发电机。现在内湖捕鱼不是先排水后捕捞这么简单了,因为严重缺少,湖水很金贵,根本不敢排水,只能带上作业,所以养殖老板才会请他们这些专业渔民来做刀手。这东湖渔场有10500亩水面,他们首先要用竹竿架着渔网一片一片地分隔,然后分别架栏网拦、下拖网拖,最后用电打渔搜捕。冬季的湖面寒风刺骨,非洞庭刀手坚持不了这种长期作业。王漂他们的工钱是按捕捞到的鱼的斤两计算的,每斤四毛钱,并且渔船的耗油由他们花自己的钱来开支,平均每人每天可以赚100元钱吧。刀手们负责湖中远岸水面的捕捞,近岸水面经常有附件乡村的农民来做临时帮工,我在调查询问中发现他们这些临时工的工钱是每斤五毛钱,比洞庭刀手的工钱要高。远岸水面的捕捞困难许多,工钱反而低些,我问王漂这个问题,他大度地说远亲不如近邻嘛,他们毕竟是乡里乡亲。在近三个月的冬季捕鱼期,一个洞庭刀手可以赚到一万元左右的工钱,王漂他们还是觉得可以接受。

 

        因为我做纪实摄影的需要,离别这些洞庭刀手时,在湖边,我特别问王漂他名字里的漂是哪个字,他告诉我,是漂流的漂,他是在船上出生的。我问他以后会不会去干别的,他看着湖面有些忧郁地说:我是肚子里的小鳖(小孩)时都看见了洞庭湖,我这一辈子离不开命里有缘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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