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父亲的生日,腊月二十六。父亲今年六十有八,年近古稀。一大早我便到外面的集镇上——父亲的小店里问了安,并带去了一瓶酒。父亲由于身体的原因、一般不喝酒、年轻的时候还能喝点。父亲不打牌、不抽烟,唯一的爱好就是经营他的日杂小店。
父亲打小就疼爱我,别人都说“爹一满崽、爷一长孙”,意思是当父亲的特喜欢自己的小儿子,而当爷爷却喜欢自己的大孙子。可我的父亲特别对我这个长子疼爱有加。父亲近三十岁才有我这么一个儿子,而且我出生只有两个月,奶奶就过世了,父亲和二叔父千里护灵,在大雪纷飞的寒冬腊月用板车从长沙把奶奶送回家(当时交通不发达、上车后被乘务员发现奶奶已病故不让乘车)。经过几天几夜步行回到家时,父亲的脚竟然冻坏了,满是血。或许他把对奶奶的爱添加在我身上吧,从小就护着我、宠着我、惯着我。
记得父亲小时候带我去看花灯,有户人家养了两条恶犬,一前一后的朝我们咬来。父亲一把抱起我,紧紧的护着。自己用脚朝两条狗猛踢,可那两条狗一点也没有退缩之意,反而更凶了,我吓得哇哇大哭。许是我的哭声惊动了主人,最后在主人的帮助下赶走了恶犬。父亲经过刚才一番搏斗,已是大汗淋漓,却还是一个劲的抱着我、哄我笑,生怕吓着我。
父亲对我的关心无时不在,小时候上学,要经过一段沿河小路。下雨天我就打着全家的唯一一把雨伞去读书。父亲总是交代我,如果遇上大风天气,在河边一定要小心,万一不行,就把手中的伞扔掉,免得连人带伞刮进河里。是的,在父亲的心里,我承载了父亲太多的爱与希翼。
父亲读书的时候很聪明,当时上完小是在祝灵宫,来回要走近二十里的山路,天天如此,父亲从不迟到。而且成绩很好,当时他们班有九个人考入了桃江广威中学(县二中),父亲是其中的一个。但由于家庭困难,父亲放弃了求学的机会,过早的承担了家庭的义务,把机会让给了二叔。
父亲本来还有第二次“出身”的机会,但由于我一个远房的伯祖父曾经是解放前省城长沙水上警备队队长的原因而失去了。其实,我伯祖父后来还在长沙的和平解放中立了功。可是,在当时那黑白不分的年代,“莫须有”是经常有的。这件事是我父亲送我去读师范时给我讲的,当时车过我们县城的石桥,父亲说多年前,他准备从这里跳下去的,后来还是选择了顽强的生活下去。原来是父亲当年已光荣应征入伍,新兵正准备开拔。可是由于伯祖父的关系,有人说父亲隐瞒历史问题,父亲后来还是不得不脱下了他刚穿上不到一个小时的新军装。
或许是由于自己对读书的渴望,父亲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经常给我讲读书的好处,我一直记得父亲常说的一句话是“书(知识)是个宝、贼偷不到、火烧不到、水淹不到”,鼓励我发奋读书。
我记得我刚开始读书的时候,从不拿毛笔的父亲,在我家自制的课桌两旁写下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几个字。写完后,父亲还看了许久,我现在知道父亲不是在欣赏他自己的书法,而是在这几个字里寄托了他太多的希望。好在我学习还算不错,一名拿得多,每学期接通知书的那天,父亲准在屋子里候着。我们家在一座小山坡下,下山有一段长长路。每次拿了第一,我都是飞奔着下山。父亲总能从我的脚步声中听出我的成绩来。要是把第一丢了,父亲准知道我不会飞奔的,但不管怎样,父亲每次都要把我的奖状贴到墙壁上,高兴的看许久。
父亲,也是个热心公益的人,他为大队(村)看过山、招呼过牧场等。如今,到这集镇上做小生意也有些年了。按理也应该休息了,可父亲说这事他能对付,还能锻炼身体,后来,我们达成了一致意见——父亲七十岁必须“退休”。
在今天这个特殊日子里,祝福我的父亲身体健康! |